眼前是一層透明薄殼,殼外是無邊無際的黑暗。

二宮蜷縮在殼中,宛如一隻初生的小獸,不知世事,單純地半睜著眼凝視外頭的混沌。

所有情緒到了盡頭,或許就是沒有情緒。

 

殼裡已經什麼也不剩了。

只剩下他獨自一人窩在裡頭。

 

二宮舒服的踢踢腿、扭扭屁股,翻了個身挪出空間打算再度沉入無意識的夢鄉,無奈彆扭如他,四肢無論怎麼擺放都不稱意,意識反倒越來越清楚了。

索性一屁股盤腿坐起來,雙手環胸發著呆。

──好無聊啊。

可是待在殼中不會受傷。

二宮雙手往後撐著底部,仰起脖子看著蛋殼頂端,想著圓穹中的原居民說不定正是這麼想的。打從出生起待在保護殼內的人們,和拼了命進入保護殼內尋求庇護的人們,被政府保護、並圈養著,無憂無慮接受理所當然的人生,僅是如此自己就有權力譴責他們嗎?

以往這個殼中充斥各種感情,憤怒哀傷自憐,窒息得教人無法思考,現在殼雖淨空了,仍然狹窄,二宮不以為意,他本來就是一個狹窄的人。抱著膝蓋縮成一團,手掌在大腿底下摸到一根東西,細長而柔弱,二宮一頭霧水拿起來一看,是一朵被他蹭得有些彎折的黃雛菊,在二宮不經意捏起它細看時,又落了一片花瓣,顯得相當狼狽。

「啊……呀。」手忙腳亂探手撈取那片鮮黃,卻有如一條錦鯉,靈巧地一拐彎閃過二宮的手掌,穿越透明的殼,不知沉到哪去。

他呆愣呆愣地把臉埋在膝蓋裡,輕輕轉著花,嫩綠的細長花葉掃過掌心,一次接一次搔弄那塊柔軟。

突然有股掉淚的衝動。

上次流淚是為了被那句理解的話語解放的自己,這次卻是理解到自己其實一直被保護著,在他不知道的地方,有個人全心全意感受自己的纖細,唇邊綻放不變的笑花,雖然瞞著二宮很多事情不說,擅自行動這點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,但是不去到他的身邊不行。

会いに行くよ 会いに行くから

誰叫你說不定正掛著跟這朵花相似的狼狽的笑容呢?

不管你想說什麼話,這次我說什麼都會像個男子漢一樣好好回應你。

 

 

 

二宮睜開眼睛的那剎那,不禁笑自己怎麼最近總是作夢,就算醒轉前的意念再怎麼強烈,夢中的花自然帶不回現實,空無一物的左手默默抓緊棉被。

「啊,大哥哥醒來了!」

驚喜的童聲從左側傳來,緊跟著輪子滾動的聲響,女孩蒼白但笑容燦爛的臉靠近二宮。

看到虹有精神的模樣,融化二宮僵硬的精神,態度不知不覺柔軟。

「妳沒事真是太好了。」

「大哥哥!」

虹激動的想要撲上床,意識到什麼觸電往回縮,只伸出小手摸摸二宮的臉,二宮握住那隻小手,安撫道:「已經沒問題了,虹再也不必害怕碰觸我了喔。」

虹扭捏的抓住身上過大拖地的毛線衣,「……是碰到傷口……會痛啦。」

女孩哀怨的表情逗得二宮猛地笑出來。

「噗……抱歉、抱歉。」

「哥哥好壞。」虹鼓著嘴轉頭,二宮連忙起身抓著女孩的肩膀陪不是。

環顧房內,窗戶開著,可是更外面有類似鐵捲門的裝置,房間靠電燈照明無法分辨外頭是白天抑或黑夜,二宮不清楚自己昏倒後發生什麼事情,又過了多久,不過應該還好,虹看來是受過專業照護的樣子,也就是說櫻井三人已經不在這棟建築物裡了?

「小虹,都說了要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別一直往這邊跑──啊。」

由遠而近的抱怨,在門口嘎然而止。

門口的人受到驚嚇、一個不注意鬆手放開手上的托盤,眼看裝著藥瓶和水杯的托盤就要掉到地上,連忙敏捷的重新握住托盤的把手,動作乾淨俐落,水甚至沒潑出半滴。換作以前二宮肯定大為震驚,明白他真實身份後卻顯得理所當然。

那人長腿釘在原地,不知所措來回看著虹和二宮。

「呃──那個──」

「杵在那邊幹嘛,進來呀。」二宮若無其事的把虹抱上床緣。

「嗯……」

「醫生哥哥,」虹踢著腿,「哥哥醒了喔,你不用整天無精打采啦。」

「唔……嗯……」那人不置可否將金屬托盤放在床頭櫃上,低頭擺弄藥瓶,瓶中藥丸滾動、碰撞,發出清脆的聲響。

二宮攬著小女孩,頭抵在女孩肩頭看他。他彎下脖子,日光燈照在他臉上,睫毛在鼻側落下兩道陰影,顯示出一種刻意為之的乖巧,和日前的大而化之有如天壤之別。

虹似乎感受到氣氛不尋常,二宮懷中的小身軀明顯輕輕一縮,口氣卻格外天真開朗,「哥哥我跟你說,你睡覺的時候,醫生哥哥他呀,整天沒事幹,光站在這裡看你,你快罵罵他。」

有人立刻吞不下這口氣。

「……誰整天沒事幹!」衝口說出賭氣的反駁,意識到二宮在看,又瞬間收起脾氣,唇有些不服氣的微微噘起,將手上的藥丸遞給虹。

虹吐著舌頭抱怨:「紅的藍的綠的黃的……醫生哥哥都故意整人……」

「別抱怨了,這傢伙以前連我偷加蜂蜜也要管。喏,水。」二宮順理成章接過對方手上的玻璃水杯,手指短暫交纏,那人動作一僵,二宮都看在眼底。

抱怨歸抱怨,虹還是乖乖含入所有藥丸,混著二宮遞過來的水一口氣吞下肚。

「哇,還是好苦!」

虹臉皺成一團尖聲抱怨,醫生苦笑著搶先二宮一步收回水杯放回托盤上,半蹲著撫摸女孩的頭,溫柔的說:「都說分批慢慢來了,真拿妳沒辦法。」

二宮偎著虹,忽然一絲絲忌妒的苦滲入口中。

誰准你用同樣的手安慰別人了?

這幼稚的念頭讓二宮彎起有些細紋的嘴角。

「相葉,」聽見不變的稱呼,那人有些不可置信,「我睡幾天了?」

「三、三天。」

竟然連講話都不利索,二宮哼哼嗤笑,從虹身上起身,也拍拍她的頭。

「會被你們倆打笨耶。」

「呼呼,我們家虹這麼聰明,哪有那麼簡單被打笨,你看他不用打就笨了。」二宮扶著她下床,相葉小心地抱住女孩等她站穩、嘴上「喂。」了一聲,這次稍微有點之前那種頂嘴毫不客氣的口氣了。

「去找小A要點甜食吧,哥哥和醫生哥哥有點話想說。」

「虹不能留下來聽嗎?」

「不行,醫生哥哥沒告訴我之前,誰都不准聽。」

「……」

虹低著頭,默默拉過點滴架就要走,相葉伸手攔住她。

「雖然對不起虹,但是之後一定會告訴妳。」

相葉眼睛很清澈,虹不情願嘟著嘴望向二宮,二宮抿唇微笑、點點頭。

「傻瓜,我可沒說不告訴妳呀。」

虹大力點頭,走去拉開門,回頭說:「待會見。」

「嗯,待會見。」

門重新關上,室內恢復安靜。

 

「你……」相葉看向二宮,欲言又止。

二宮右手放膝蓋上拄著下巴,「不是不想那麼早被虹知道這件事嗎?況且,我認為由你單獨跟那孩子解釋比較好,就你跟她,她能理解的。」

「不是、這個問題。」

「不然呢?」

相葉看似不知如何是好,「你、你和小虹說謊,這樣好嗎?」

「我哪裡跟她說謊?」二宮換隻手撐頭,甩甩右手。

「難道、你、不是馬上就要、離開這裡了。」

看來他永遠不會理解這人腦袋裡究竟裝了怎樣一座自走小劇場。

「我如果真要走,還會要你留下來說話?」

「啊、說得也是……」

相葉閉上嘴巴,開始漫無目的的走來走去,二宮沒阻止他、隨他高興在病床前踱步。

這個人從以前焦躁不安時就是這副德性,靜不下心,非得做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。

「先說說櫻井翔他們後來跑哪去。」

「我和剩下的……夥伴們把他們趕出去了。」

「喔?怎麼個趕出去法?」他興味盎然的追根究柢。

「打了針,丟在巢穴附近。」相葉低聲回答,腳步加快。

「我以為你會把他們通通關起來。」

「這裡沒有這種設備,而且我也不想花多餘力氣去控制他們的行動,」相葉走到窗邊,手掌貼著鐵壁,「對我而言,最方便的做法就是,把整個機構封閉起來。」

 

這就是答案。

二宮對機械看護動了什麼手腳,相葉全都瞭若指掌。

「你本身就是這座機構?」

「也不能這麼說。你看過控制室的光柱吧,和中央網路連結只不過是一部分功能,最主要的功能是作為機構的中央控制系統負責機構整體控管,而我,隨時能進入中央系統,取得我想要的情報,和機構中機械的控制權,我和它算是共生關係。」

相葉閉口不言,室內瀰漫一股詭譎的沉默。

床上的人抱緊膝蓋,他以前喜歡閱讀推理小說、近乎狂熱地鑽研過魔術、玩電玩利用技巧過關斬將取得珍貴寶物,他熱愛勘破種種難解的炫目手法,可是沒想過當謎題一一抽絲剝繭後,他竟看不清楚下一步該怎麼走。

相葉清楚他利用小B確保虹的安全,想當然爾知悉他給虹的留言內容,更進一步來說,打從二宮連絡櫻井所屬的組織的那刻,他都看在眼底。

 

「……為什麼不阻止?」

他想掌控一切貓膩,心底也矛盾地、直覺不想戳破混沌的殼。

這層殼橫亙在他和窗邊的人中間,占據房中大半空白。

「嗯?」

窗邊的他好遙遠好遙遠,好像永遠到不了。如果二宮在這裡裝傻,選擇不說破,或許不會這麼難受,就像以前那樣,當作彼此心知肚明,日子仍然過的下去。

然後,無論他們多靠近彼此,那層殼都不會消失。

 

二宮嘆了口氣。

「明知道我的背叛,還不阻止,為什麼?」

「ニノ有對我作出什麼承諾嗎?」窗邊那雙澄清的眼眨了眨,「沒有吧。」

二宮一時語塞。

 

「是我擅自把你留下來的,我很清楚,就算沒有記憶,ニノ的身體不會拒絕我,因為是ニノ啊。」

相葉低頭笑得溫柔,那樣特別彎起一邊嘴角,兩頰微微凹進去的笑容,看著有些靦腆。

「你會按照我希望的做,而我利用了這點。我本該遵守承諾,等你清醒後坦承一切,或者是在你向我傾吐的當晚告訴你,可是我還是什麼都沒說,是我先背叛自己的承諾,甚至心裡仍然存有一絲等你醒來會選擇遺忘這種卑鄙的想法……這樣懦弱的我,沒有權力干預你的選擇。」

相葉解開衣襟,露出胸膛,皮膚表面有個直徑兩公分的孔洞,黑沉沉的看不見裡頭。

讓他想起第一夜仰頭見到那對望不見底的漆黑瞳仁。

 

「如你所見,我是機器人,原本的代號是A。」

「政府研發的類人機器人,三年多前被啟動接受測試,那件事發生時殖入相葉雅紀的記憶,以相葉雅紀的身份生活到今天;必須承認,遇到你以前,這個身份對我可有可無,我只是機器人,遵循腦中記憶做出應對是最輕鬆的做法,所以我才說,遇到你以前我不是我,空有他的言行,但我想,我不能算是相葉雅紀。」

機器人相葉撫摸自己心臟的位置,那人雖是笑著,但底下隱藏超乎那人想像的難過。

「遇見你,我才曉得,這裡沒有心跳是件多麼可惜的事情。」

相葉的頭越彎越低,「呼吸也只是在方便醫療不嚇到人類的前提下進行模擬,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,小翔說的對,我終究是個假貨──畢竟我怎樣、都不算是人類嘛,現在胸前這個洞沒有人工皮可以補,看起來更不像人了……」

「你過來。」

二宮面無表情招招手,相葉呆呆的回到他面前,縮著肩膀,躺在床上的人抓住他的衣襟、將他拉近自己,右手遲疑地撫摸左胸的彈孔邊緣,皮膜表面高速磨擦焦黑的部分已經被仔細處理乾淨,靠近細看發現裡面已經被黑色的固體塞住,他指尖點點那塊物體,發出叮叮聲。

「我利用手邊的材料幫自己療傷……我說錯了,不是療傷、是修理。」

「沒關係,是療傷。」二宮強調。

「……ニノ還是一樣溫柔,得知我的身份也沒嫌棄我。」

「這裡,不會痛嗎?」

「痛覺會成為機器人的弱點,不包含在設計內,所以,我沒有痛覺。」

科學家緩緩將手掌掩上、包覆住左胸口,底下沒有任何動靜。

「可是,應該很痛吧,這裡。」

二宮口中的「這裡」,擁有一個具有名字卻誰也看不見無法評斷其存在的器官。

證明這器官的存在乃是科學和醫療的極限。

 

心。

 

「害怕被人投以嫌惡的眼神;被好朋友誤解、當作敵人,難過到無法思考,反應不過來……這,就叫作痛。」

二宮仰頭往上看。

「很痛苦吧?」

上方那張臉眉頭皺著,瘦削的臉頰凹下去,唇緊緊抿住,裸露在外的恐懼和悲傷,只有眼前的二宮看得見,他忍不住往上攬住那人的脖子。

我都懂的,所以別再露出那種狼狽的表情了。

「不說也沒關係,我幫你說,以後,都會幫你說。」

施力將對方的腦袋按在自己肩窩,這個人給了自己一朵花,現在,換自己給他一朵花了。

「辛苦你了。」

相葉突然失控環抱二宮的背,壓得死緊,那雙手臂用超乎人類的力氣箍住他,他想吃痛的抱怨這個粗魯的傢伙,但他沒有,他只是輕輕摸起他柔軟的頭髮。

 

那層殼破裂了,二宮耳邊響起細微的破裂聲。

 

「對不起,我在這裡,等於他再也回不來了……真的很對不起……」

相葉喃喃道歉,二宮只是一下又一下拍著他的腦袋,沒有回話。他不接受、也沒有理由接受這些不知道來自於「他」抑或「他」的道歉。

然而,他想,相葉以往都躲在身體內側聽著這樣日復一日的自言自語,自己至少能替他分擔掉一些。

一聲聲沒有主人的呢喃就這樣消失在空氣裡,慢慢低了下去。

 

平靜了不知多久,有人手痠了,敲敲相葉的頭頂,「你該放開我了,我手好痠。」

「喔。」

相葉無措地站直身體,臉上沒有一滴淚──這也是當然的。

「還有,我肚子餓了,我猜虹應該也餓了,快去弄點東西吃。」

「不能叫小A弄嗎……」

「別找藉口,叫你去就去,我想吃你弄的。」

二宮耍賴似得往枕頭倒去,堅持道。

「好好好,我明白了。」

醫生認命移動腳步,背後的科學家補了一句:「這次鹽和糖不要放反了喔。」

被戳中痛處的人僵硬了一秒,回頭燦爛一笑。

「才不會。」

話是這樣保證,但是當晚二宮和虹迎接的麻婆豆腐卻鹹到一個極致。

「一不小心就放太多了,哈哈。」

坐在餐桌對面的冒失鬼乾笑解釋,虹倒是很好養的把那盤飯吃下肚,二宮拿著湯匙慢吞吞攪動自己那一份。

「唉,還是一樣手藝有夠差的。」

相葉不服氣的朝他吐吐舌頭。

以後如果有機會,還是自己下廚好了。二宮勉為其難吃下一口。

 

當晚,相葉溜進房、鑽進二宮被窩裡,他並沒有拒絕,黑暗中悶聲說:「唔……你撞到我的下巴……痛。」

「抱歉。」

相葉調整好姿勢,一把擁過出奇乖順的二宮。

「ニノ,我跟你說。」相葉吸口氣靠在二宮耳邊,聲音壓很低,聽得出來他很激動,「我剛從中控室回來,」頓了一下,聲音帶點顫抖,「系統不大對勁,我猜中央都市再度動亂了,這次沒有我們當擋箭牌,軍隊內鬨,是真的要暴動了。」

被抱著的人扭動著,原本想說些什麼,相葉親親他的額頭。

「不要說話,睡覺吧。」

於是他放棄想說話的念頭,乖乖閉起眼睛。

隔天二宮起床,相葉早就不在床上了,摸出手機躺在床上發了一封郵件,然後慢慢走到自己藏行李的地方,走廊上靜悄悄的,拿了行李,又上樓偷偷窺視虹的房間,女孩抱著被子睡得香甜,二宮反身下到一樓,大門沒有防備敞開,二宮走到門口,外頭的深灰雲層很低,之間難得透出的幾縷陽光,照在青翠的原野上。

他瞇起眼睛,風有點強,小小打個噴嚏,然後邁開腳步。

 

「要走了嗎?」

 

聞聲站住、二宮臉上沒有多少驚訝的表情,「嗯。」

相葉捧著一大束黃雛菊,上面都帶著新鮮的水珠,滾落花葉,回歸泥土的懷抱。

「早上剛摘的?」

他們站在一塊,像未來某天那般閒話家常。

「對,我田裡種的是抗酸種,長得很好。」

「難怪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有新的花出現在我房裡。」

「喜歡嗎?」

「只有幾朵,這麼寒酸。」

相葉輕笑,花朵跟著抖動,「下次帶你去看我的花田。」

「太遠我怕我懶得去。」

「不遠,就算你走不動了,我也會負責推輪椅帶你去看。」

「呼呼呼,反悔的人是小狗。」

 

他看著他的笑容,深信某一天,自己將幸福的履行承諾。

 

最後相葉沒告訴二宮的是,自己為什麼而死。

這已經不重要了,聰明如二宮,見證自己存在的瞬間、相信已經明白所有的明白。

軍隊大概想利用這項技術秘密取代掉某位大人物,可惜相葉臨死前緊急銷毀了幾項關鍵技術、偽造A的身份,而且在動亂中這項技術英雄無用武之地,不過不排除之後被拿來製造永遠的獨裁者。

二宮自覺地取代不能離開機構的自己,啟程確保一個安全無虞的未來。

不只為了他,也為了在床上安睡的虹。

 

如二宮是了解他,他也了解二宮。

 

「有辦法跟小翔他們接應得上嗎?」他不無擔心,畢竟自己曾經那樣擺了他們一道。

「別擔心,我還是很器用的。」手拿行囊,二宮耍帥的比出敬禮手勢。

「那麼,無論如何,」相葉勉強支撐住手上的花束,手忙腳亂的挑出一朵順眼的雛菊,「一定要回來。」

說著遞出那朵花。

「虹那丫頭就交給你了。」

 

二宮接過那朵花。

「再見。」

最後的最後,相葉停在原地思索著腦中無處發洩、快爆炸的感覺到底是什麼?

答案顯而易見,可是說了幾次他都要說,無論說幾次都不夠。

「最喜歡你了!一定要回來,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,不論多久!カズ!」

二宮走得遠了,手上的花搖擺,也許是風兒吹動,也許不是。

 

_______

本篇到這裡就結束了

感謝有大家一路陪伴、走過這趟旅程:)

下次見

至於番外,等秋天以後吧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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